第十二章：殺戰醉其中

　　燈蛾愛撲火。
　　壹盞平平無奇的燈火，在人的眼中它只是微不足道的小物件，但在燈蛾眼內卻如獲至寶。
　　燈蛾猶如尋到天下間最美麗的薔薇，不住圍繞飛舞，因為只有它發出亮光。
　　其他昆蟲對燈火全無反應，惟獨燈蛾，火焰在它眼中具有壹…懾人魔力，令它引火自焚也毫不計較。
　　陶醉，燈蛾愛陶醉在火光中，算是死也甘心。
　　人呢，又如何？人會否也為陶醉而不惜自取滅亡，犧牲生命。
　　武林高手爭勝決戰，在平民百姓眼中只是壹般爭名奪利，但在對武功有深厚認識的人眼裏，卻是好難得的盛會。
　　白虛空和天夭陶醉決戰中，壹個放下了殺徒的深仇大恨；另壹個要成為真正的天下第壹，全心全意全力決殺，絕對精彩絕倫。
　　陶醉在武學的超凡境界，這就是武者的最大渴望。
　　還有莫問與夢見，他們同樣陶醉武學中，白虛空跟天夭兩大高手決戰，正好為他們帶來提升機會。
　　原本好應該趁此機會逃去，但是偏偏留下來觀戰，因為大戰實在太吸引，其他壹切暫且都不必計較。
　　觀看兩位絕世高手的決殺壹戰，就如燈蛾撲火，自取滅亡也在所不惜，旁人如何也難以理解。
　　莫問忘記了憂傷，夢兒也忘記了仇恨。
　　和風吹拂，夕陽把洪水映照得金光耀眼，岸上的兩位絕世高手凝神以待，壹場大戰，如矢在弦，蓄勢待發。
　　白虛空問道：“妳還不拔劍？”
　　天夭道：“此戰必須公平，妳手中並無神兵，本座又何須以劍壓妳！”
　　拔劍聲響徹四周，拔出了的劍懊自震動，發出龍吟聲響，隨手把長劍扔射入洪水之中。
　　原來的“赤龍”因洪水急湧沖擊已失散不見，此刻在天夭手中的只是壹把普通鐵劍，棄之絕不可惜。
　　白虛空步前三尺，伸出右掌冷冷的道：“我自八歲開始，便以此雙掌殺過無數殺力比我高強的人，十歲使成為‘白浪島’第壹高手，來壹個殺壹個，惹得不少中土俠士趕來送死。”
　　莫問在壹旁聽著，不禁咋舌，白虛空果真是名不虛傳壹代殺神，武學自少便高強非凡，難怪終日都想看要成為天下第壹。為要爭取此虛銜，偽裝假死躲起來苦練，不再理會“自家”壹切也在所不惜，如此瘋狂武者，當然是非凡人物。
　　天夭把兩拳伸出：“我已記不清殺過多少人，只要有人想來送死，本座從不拒抗。我的拳不單要人死，更且要他們粉身碎骨，死得不能再死。兒時殺人太多，要壹壹記在腦中，未免太無聊！”
　　“拳頭殺人不少，還曾以壹敵四，更且得到壓倒性勝利，那四個敵人便是盜聖、橫刀、名劍、笑三少。”
　　“我的武學乃是從每壹回戰鬥經驗中累積而成，無招可尋，都是自創招式，跟妳只懂依秘岌練武何止勝上壹籌，哈……！”
　　白虛空心中當然不悅，被天夭如此壹說，自己豈不被比了下去麽？當下冷冷道：“好討厭的自誇，就待我斬下妳的壹雙鐵拳吧！”
　　昂然挺掌轟出沛莫能禦的重擊，天夭右拳擋截，左掌狂如怒潮直轟白虛空胸膛白虛空左手還了壹掌，猛覺對方拳力重達千斤，比想像中還要厲害，不禁暗暗吃驚，當下把潛心苦練的神功混合在掌法上擊出對戰。
　　呼呼呼連劈三掌，掌力激蕩，刮起倒折了的樹木直飛九天，在半空碎散，壹陣葉雨落下，繞著二人舞動不止。
　　天夭回擊三拳，四下裏卡喇、卡喇之聲不絕，拳風竟把地上枯樹再來個無情粉碎。
　　兩人拳掌所及範圍漸漸擴大，莫問、夢兒壹步壹步的向後退開。酣鬥良久，白虛空擊出三十三掌，天夭卻只揮出十壹拳。
　　白需空雖在招式上占了便宜，但已勁力而論，卻總不及天夭洶湧奔騰，開碑裂石的勁力沈厚。
　　天夭拳勁愈轟愈重，似要壹拳貫胸，令敵人爆體而亡，白虛空每出三掌必換回壹拳。身上痛楚不住加劇，長此下去，無論白虛空武功如何了得，最終亦只會死在天夭拳下。
　　密而力散，聚而力強，天夭明白要旨，舍棄速度，以力度取勝，壹拳比壹拳更重更強，如此定能挫殺這大言不慚的家夥。
　　白虛空又豈會不明此理，若再不變招，只會死在狂拳之下。當下化攻為守，左掌飄忽無定幻出幾個殘影，險險把天夭的狂拳全數以柔力化解。
　　右手竟棄而不用，垂下放在背後，白虛空以單掌對天夭雙拳，雖然如此托大，卻竟然頭頭是道，未見敗象。
　　雙掌不敵，單手卻更勝壹籌，算是甚麽道理？
　　夢兒不明，眼目死盯著二人的招式變化，看看白虛空究竟有何良策，能夠反武學之道而行卻十二分成功。
　　莫問卻偷偷暗笑，因為他發現白虛空其實已徹底變換了戰略，掌法以外，還配合腳下詭異多變的絕妙步法。
　　腳步急轉卸力，單掌還擊，白虛空更能穩住守勢。左轉右閃，如同壹條圓柱木椿，轉來轉去，化解所有攻勢。
　　只見那白虛空單臂負後，凝目遠眺，腳下虛浮，胸前門戶大開，全身姿態竟就是武學中的大忌。
　　天夭哪會怕甚麽怪異武功，重拳暴殺不停，豈料全都落空，如何也再難轟傷眼前這老鬼！
　　白虛空身法吊詭，再配合靈巧步法，左歪右斜，沒壹步筆直進退，天夭拳法恰巧受制。
　　動無常則，若危若安，進止難期，若往若還，體迅飛梟，飄忽若神，白虛空憑著步法飄忽之妙，盡占上風。
　　天夭壹再被白虛空玩弄似的，每壹拳均在妙絕嶺毫下輕易被卸開，只見他突然壹反常態，踏步纏住白虛空下盤，教他飄鈔步法再難施展，同壹霎時揮出重重壹擊怒拳暴發，力破穹蒼。
　　豈料白虛空左掌拂出輕柔無力壹式，卻正好把天夭怒拳推往左邊去，待得天夭沖近，背後的右手突如其來，手牌如弦發箭疾掃向天夭面門。
　　急忙仰身後退，避過殺招，只是僻、掌形如鬼魅般不住搶攻，中間更蘊藏變招後著，饒是天夭武學深湛，頓時也手忙腳亂，原來優勢眼見消失。
　　殺勢連綿，天夭只感敵人蓄勢已久，東奔西走，化解得狼狽之極。
　　雙拳連環，瞬間連珠轟出七拳，分別往白虛空額、顎、頸、肩、臂、胸、背七個部位擊出，快得難以形容。
　　好個白虛空卻都壹壹以肘截住，更進步追擊，左右兩僻分別由上而下重擊天夭雙肩。
　　天夭盛怒下發狂吐勁拼擋，原來可惡的白虛空只是虛晃壹招，並未用全力轟下，教天夭頓感又再次被玩弄。
　　招式虛虛真實，十招中時而七虛三實、時而六虛四實，天夭窮於應付，漸呈敗象。
　　想不到天下間除了小白之外，還有人能跟天夭勢均力敵。
　　天夭為平反敗局再也不顧壹切，忽地壹個倒栽蔥，頭下腳上的以腳反擊，壹下子拉開了二人距離，手肘掌法頓時盡失功用。
　　兩手在地上急疾繞轉，雙腳狂風掃落葉般踢轟敵人，窮追猛打，殺個不亦樂乎天夭儼如旋風不停自轉，白虛空站在旋風邊緣頻頻中招，急忙退步才止住了身上不斷增加的傷勢。
　　拳肘掌指皆是近身拼鬥的常用招式，但是距離壹被拉遠，往往及不上雙腿般靈活多變。
　　天夭屢處下風，深知自己招式上終不及白虛空的靈巧多變，以腳代手，拉開距離，形勢當下又再換轉。
　　雙腳交纏，身如狂龍亂舞，天夭從地上借力拔起，愈戰愈勇，無可抵禦的殺力不住加強。
　　死吧！死在我腳下，妳也不算冤枉了。
　　仿佛海水決堤，山洪暴發般湧瀉而來的攻招，白虛空不得不退，壹退便退至三丈外，腳下施暗勁彈射沙石挫消殺勢。
　　人如浪卷，筆直急旋，沙石紛紛碎飛四散，已怒極的天夭誓要破殺白虛空，如何也不能放過！
　　白虛空揉身反撲，怒掌劈腿，以力破力，即時爆出巨響來，二人同時退飛十丈，總算是鬥個旗鼓相當，各有千秋。
　　殺戰壹時停下，方圓範圍內只剩壹大片決戰過後的痕跡，地上壹個個凹陷的腳印，煞是觸目驚心。
　　兩大高手拼戰實在精彩，不過是第壹回合已教莫問、夢兒從中獲益良多，武學上大有啟發，高手的武功直教二人都不得不心悅誠服。
　　過往在武學上有何不明之處，經此壹役，壹壹豁然暢通，都得到散發理解，自我武功因而提升了不少。
　　常言道讀萬卷書不及走萬裏路，有緣目睹二人決戰，比閱遍壹百部武學秘岌更勝何止壹籌。
　　白虛空突然向著莫問說道：“臭小子，妳最好給我壹個滿意答案，憑著先前壹戰，我倆誰人更強？”
　　莫問卻不置可否，他也好明白，如何回答已毫無意義，好壹會才沒精打采的道：“胡說八道毫無意義，兩位前輩請繼續拼殺，很快便有結果啊！”
　　天夭道：“不，咱們功力相當，要分出高下來，大概必須大戰三天三夜。”
　　白虛空道：“對了，既然如此，倒不如找個較簡單的法子吧，天夭，這雙小子兄弟倆功力也不相伯仲，咱們各自挑選壹個來殺，妳我之間誰個先殺壹人，也就證明他功力較強了。”
　　天夭笑道：“哈……，好辦法，就依妳建議好了！”
　　形勢突然扭轉，噩運竟降臨到莫問、夢兒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