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14章 錢進豐

　　“那兩個嫌疑對象什麽情況？”韓彬追問道。
　　“壹個是錢進豐的哥哥錢進喜；壹個是北西漳村的村民劉柏坡，都跟錢進豐鬧過矛盾，但是這兩人的指紋都比對不上。”趙玉生說道。
　　韓彬思索了片刻：“我想見壹見錢進豐。”
　　“可以。”
　　趙玉生掐滅了煙頭，繼續說道：“不過他的情緒還是有些不穩定，今天早上民警去送飯，壹點都沒動。”
　　“我知道，會盡量不刺激他。”韓彬道。
　　“我給妳們準備了壹間辦公室，妳們可以在那裏辦公，我先帶妳們過去，壹會讓人直接把錢進豐帶過去。”趙玉生起身說道。
　　“辛苦您了。”韓彬道。
　　“應該是妳們辛苦才對，大老遠的從市區跑來幫我們辦案，能配合的我們壹定配合，都是為了早日破案嘛。”趙玉生說完，帶著韓彬等人出了副所長辦公室，去了不遠處的壹間較大的辦公室。
　　辦公室裏擺放著六張桌子，每兩張桌子拼在壹起，右手邊靠墻的位置有個壹人高的木櫃，左手邊靠墻的位置放著壹個飲水機。
　　趙玉生找出壹個空調遙控器，放到了靠裏的桌子上：“農村肯定比城裏溫度低，要是冷的話，就開開熱風。”
　　“您想的太周到了。”韓彬感謝道。
　　北方的春秋季節極短，壹旦進入季節交替期，溫度會很不穩定、忽高忽低，晴天和陰天能差出好幾度，西漳鎮今天的氣溫就有些陰冷。
　　安排好之後，趙玉生就離開了臨時辦公室，韓彬等人簡單的收拾了壹下；沒多久，壹個派出所的民警就押著壹名中年男子走了進來。
　　男子四十多歲，個子不是很高，板著壹張黑臉、壹副苦大仇深的模樣，好像誰欠他幾百萬似的。
　　“錢進豐，這是市裏派下來的同誌，專門為了偵辦妳的案子，妳老實點明白嗎？”民警告誡了壹句，跟韓彬點頭示意後離開了辦公室。
　　韓彬打量了錢進豐壹番，對方也打量著韓彬五人。
　　“錢進豐，知道我們為什麽來找妳嗎？”韓彬開口道。
　　錢進豐瞥了韓彬壹眼，沒有回答。
　　韓彬沒有說話，從桌子上拿起壹個牛皮紙的，從裏面抽出了壹沓子照片，放到了錢進豐的面前：
　　“看看吧。”
　　錢進豐遲疑了壹下，終究沒忍住好奇心，拿起了桌子上的照片，隨意的看了起來，然而，看著看著臉上的神色就變了。
　　“這……這是什麽照片？”
　　“這些人都是吃了毒牛肉的受害者，最小的有四歲、年紀最大的有六十五歲，現在還有人在醫院裏治療。”韓彬抽出了其中的壹張照片，拍到了錢進豐面前的桌子上：
　　“這位大爺，沒能搶救過來，已經死了。”
　　錢進豐的嘴唇顫抖了起來，臉上的神色變了又變：“這跟我沒關系，我也沒想到……”
　　“妳以為壹句沒想到就完了，那可是五頭牛，幾千斤毒牛肉，妳知不知道壹旦流入市場會害死多少人？”韓彬質問道。
　　“我就是壹個農民，根本就沒想那麽多。”錢進豐辯解道。
　　“不要侮辱農民這個詞，我爸、我媽、我爺、我奶都是農民，他們都是老實本分的人，幹不出這種不是人的事。”李輝呵斥道。
　　“妳家人是農民，就應該知道農民不容易，這幾頭牛是我們家全部的資產，我兒子今年剛上大學，牛死了，我拿什麽交下半年的學費，我們家的日子怎麽過。”錢進豐哽咽道。
　　“這也不是妳販賣毒牛肉的理由。”田麗冷聲道。
　　“我也不想呀，可我們家也要過日子呀，我只是希望能換點錢，哪怕明知是賤賣，至少不會血本無歸。”錢進豐喊道。
　　“妳怎麽認識錢廣躍的？”韓彬問道。
　　“都是壹個村的，我跟他哥是同學，他媳婦和我媳婦還是壹個村的，雖然算不上多熟，見了面也能認識。”錢進豐說道。
　　“是他主動找得妳？”
　　“對，他是賣牛肉的，知道我家牛死了，就想低價將幾頭死牛買了，我壹開始也有些擔心，後來他拿出了壹萬塊錢，我……”錢進豐捂著臉哭了起來。
　　“不管妳有什麽委屈，售賣毒牛肉就是犯罪，要受到法律的制裁。”田麗道。
　　“憑什麽！”錢進豐擡起頭，梗著脖子喊道：
　　“我家牛好好的，那些喪盡天良的人把我的牛毒死了，妳們怎麽不去抓他，我還是受害人呢，妳們警方為什麽不給我壹個公正。”
　　“壹碼歸壹碼。”
　　“我不管，抓不到那些毒死我家牛的人，我哪也不去；妳們要是敢強行抓走我，我就死給妳們看。”錢進豐壹臉決然道。
　　“錢進豐，瞧妳那點出息，妳壹個大老爺們說這些話害不害臊，不怕被妳兒子瞧不起？”田麗激將道。
　　“我TM連自己兒子的學費都交不起了，還有啥臉見我兒子，我已經沒臉了，已經沒了！”錢進豐握著拳頭，狠狠的砸著桌子。
　　“錢進豐，我們既然能抓到妳，壹樣能抓到毒牛的罪犯，我希望妳能相信警方、配合警方，這樣才能早日抓住嫌犯，給自己討回壹個公道。”韓彬道。
　　“行，我配合。”
　　錢進豐瞪大了眼睛，盯著對面的韓彬，毫不退縮道：“不過我還是那句話，抓不到毒死牛的人，我哪也不去；抓到了，我認罪，妳們讓我咋地，我就咋地。”
　　韓彬從對方的神態和目光中看到了絕望。
　　這種情況，韓彬以前只在死刑犯身上看到過。
　　對於這種視死如歸的犯人，處理起來會比較棘手，他連死都不怕，尋常的審訊方式都是沒用的，必須抓到對方在乎的點。
　　“我們既然抓到了妳，就不會放妳離開，投毒案妳脫不了罪，不要抱著僥幸的心裏。”韓彬告誡了壹句，繼續說道：
　　“妳也不要抵觸警方，上級領導很重視這起毒牛案，才會派我們刑警隊來接手，現在給妳做個筆錄，妳要做的就是認真回答，明白嗎？”
　　錢進豐用衣袖擦了擦臉，嘀咕道：“知道了。”
　　“十月十四號上午，妳家的牛都吃了什麽東西？”韓彬問道。
　　“那天早上，我吃過飯就出去放牛了，那天早上我記得很清楚並沒有餵飼料，就是帶著牛在我家不遠的田裏吃草，結果吃著吃著牛就不對勁了，沒壹會就倒在地上毒發了，我把老婆叫來看著，自己跑到西漳鎮派出所報案。”錢進豐嘆了壹口氣，繼續回憶：
　　“我記得警方是十點左右到的現場，當時來的人不少，我本以為很快就能破案了，結果查了半天啥都沒查到，我家牛現在咋死的，連個準話都說不出來。”
　　“妳有沒有懷疑的對象？”韓彬問道。
　　“有。”錢進豐皺了皺，握著拳頭道：“錢進喜，還有劉柏坡。”
　　“為什麽懷疑他們？”
　　“錢進喜是我哥，我們因為分家的事鬧僵了，我現在放牛那塊地，他壹直說是他的，非要跟我要回來，我不給，為了這個原因兩家沒少打架，我了解他，這種事他做得出來。”錢進豐篤定道。
　　“劉柏坡呢？”
　　“劉柏坡家的地和我家的地挨著，這老頭最是不講理，非說我家的牛啃了他家的莊稼，還說要打藥毒死我們家的牛，上次他說這話的時候還有幾個村民在場，都能給我作證。”
　　“警方在現場發現了嫌疑人的指紋和鞋印，跟他們兩人並不相符。”韓彬道。
　　“就算不是他們兩個做的，也有可能是他們家裏人做的，要麽就是他們雇人幹的，這點事我都能想到，妳們警方咋想不到。”錢進豐哼道。
　　“我們警方是講究證據的，即便要懷疑，也得有線索，不能只憑個人的臆想。”韓彬道。
　　“我不知道啥叫臆想，我只知道俺家的牛死了沒多久，劉柏坡的大兒子就出去打工了，他要不是心虛，至於這個檔口跑嗎？”錢進豐反問道。
　　“劉柏坡的大兒子多大了？”韓彬問道。
　　“應該三十多歲了吧。”
　　“劉柏坡的大兒子叫什麽？”
　　“劉達。”
　　“派出所有沒有給劉達做過指紋比對？”韓彬追問道。
　　“劉達的老婆就是西漳鎮人，聽說還在派出所有熟人，做沒做俺咋知道？”錢進豐哼道。
　　韓彬皺了皺眉：“案發的前幾天，妳有沒有在附近見過可疑的人？”
　　“那劉柏坡家的田就在旁邊，他還不是啥時候想來，就來。”錢進豐越想越氣，眼睛都紅了。
　　“除了劉柏坡和錢進喜之外，妳還有沒有其他懷疑對象？”韓彬問道。
　　“我昨天晚上壹宿沒睡，就想這事了，還有壹個叫張磊的，在西漳鎮開了壹家飼料店，以前我經常用他家的飼料；剛開始用著飼料還行，後來就往裏亂摻東西，牛吃了別說長肉了，還掉膘呢，妳說TM氣人不氣人。”錢進豐罵道。
　　“妳們兩個發生沖突了？”
　　“他家飼料不好，我就不想用了，掉膘的事我還沒給他算，居然敢跑到我家要剩下的飼料錢，我兒子當時也在家，我們爺倆直接把他揍出去了。”提起兒子，錢進豐難得露出了壹抹笑意。
　　韓彬摸了摸下巴：“賣飼料的人多大了？”
　　錢進豐想了想：“應該比我小幾歲，快四十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