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殺入研究所

　　“哈啊……哈啊……這……這裏是第四研究室……我……”壹個幹瘦的中年男子，留著光頭，喘息著出現在了攝像鏡頭的前面：“哈啊……日期……在那發生以後，至少過了七十二小時……所以……應該是十月十七日，我是……哈啊……所屬Evolution的研究員亞伯拉罕，編號BD-40281-NA，聽著……不管是誰，找到了這卷帶子，或看到了這段影像……哈啊……我們……我們完了！”
　　他驚恐的表情是難以掩飾的，那雙眼睛中，有的只是臨死前的絕望：“如果妳們是帝國的隊伍，任何隊伍……只要妳們的通信還管用，就趕快想辦法和外界聯系，壹定要對此地進行核打擊！
　　哈啊……我是認真的！妳們要是還在城裏，就絕對逃不掉的！哈啊……但至少妳們還能救其他人……哈啊……妳們……能挽救別人免受與妳們相同的命運……所以……快！核武器！要快！”
　　砰砰砰……有什麽東西正在畫面之外擊打著墻壁。
　　亞伯拉罕幾乎是面部抽搐地轉過臉去，被迫中斷了影像的錄制，離開了電腦的操作臺。
　　金屬墻壁被擊出壹個個凹槽，仿佛外面有壹頭憤怒的巨型恐龍正在用犄角頂墻壹般。
　　亞伯拉罕滿臉是汗，壹邊控制急促的呼吸，壹邊踉蹌地跑到了另壹側的墻邊，那裏也有壹扇閉合的電子門。
　　研究所裏的供電和城市的供電系統無關，所以壹直沒有中斷過，但有些區域因為各種原因遭到了破壞，電力系統和制冷系統的壓縮機都無法正常運作。
　　亞伯拉罕此刻所在的這間操作室自然是有電源的，不過房間裏的光線是紅色的。自從幾天前被遊擊隊攻擊，警報系統壹響，幾個基本的設施壹故障……那時起，整個地下研究所每壹間屋子的燈光都由白轉紅了。就為了在遭遇攻擊或事故時，讓身處研究所每壹處的人都知道狀況，當初在建造防衛系統時，就想出了這個燈光變色的辦法。其實仔細想想，這種設計還真是自作聰明，多此壹舉，直接拉警報不就完了嗎……非得紅燈壹閃，警報大作，搞得跟科學特搜隊本部壹樣，結果還真就遇見怪獸了……
　　“該死……這扇門後面是哪兒……”亞伯拉罕自言自語道，他在研究所裏流竄了這幾天，已經養成了小聲跟自己說話的習慣，這樣能使他鎮定壹些，“這間第四研究室是在L區……這個方向的門對面是壹號手術室嗎……”
　　他身後撞墻的聲音越來越急促了，越是在這種時間緊迫、壓力巨大的情況下，人越是容易犯錯，亞伯拉罕對著電子門的操作盤摁了好幾次，上面都提示他密碼錯誤。
　　“混蛋！快點兒！這該死的電腦！！”亞伯拉罕又壹次輸錯密碼以後，憤怒地拍了幾下門，但他還是很快冷靜下來，重新再輸壹遍。
　　這些電子門本來是有瞳孔掃描、指紋掃描等等功能的，但現在，由於大部分區域的計算機和中央電腦的連接都被切斷了，所以無法連通數據庫，要開門只有通過壹個基本密碼指令，那是很長的壹串數字，輸入起來很麻煩。
　　“快快快快快……”亞伯拉罕手上按鍵，嘴裏也在念叨個不停，終於密碼正確，門被打開了，壹條走廊出現在眼前，而也正是此時，在他身後，房間另壹側的門被撞開了。
　　先探進屋來的是“半個人”，他胸腔以上還很正常，臉上甚至還掛著詭異的笑容，可能是什麽神經壞掉了造成的，胸腔以下，是暴露在外的腸子，奇怪的是，人不可能有那麽多，那麽長的腸子……
　　那半個人就像壹個套在手掌上的布偶，他腹腔中的腸子則像是操縱者露出來的小臂。很多人都在電影裏見過半人半蛇的造型，但半人半腸子的造型還是不多見的。
　　這家夥的腸子末端連接著什麽，亞伯拉罕不堪想象，他也沒工夫去多看對方壹眼，他只是壹閃身來到了門的另壹側，狂摁關閉的按鈕。
　　那長在“壹捆”腸子上的半個人身義無反顧地朝著正在關閉的電子門沖了過來，在身後腸子的推動下，他就像壹條竄動的巨蚺般迅速。
　　好在電子門及時關上了，那半身人的頭從門裏伸了出來，其脖子被當場碾斷，壹個人頭滾落在了亞伯拉罕的腳邊。
　　在紅色的燈光下，這個滿臉是血的頭顱並不顯眼，但此刻落地不動了，亞伯拉罕仔細觀察，發現這家夥前額的頭蓋骨都暴露在外，額頭的皮肉早已爛在兩邊，原來剛才是在用頭撞墻……
　　亞伯拉罕很快就懂了，以人類的角度來看，這或許是頭，但以怪物的角度來說，說不定這只是左腳大拇指而已。
　　他彎下腰，小心翼翼地用戴著手套的手碰了幾下那個賣相已經很難用語言再去描述的人頭，確認其已經完全不會動彈以後，亞伯拉罕竟將這個頭撿了起來，抓著其壹側鬢角的頭發，拎在手裏前進。
　　“還有哪幾種沒試過……”他又開始跟自己講話：“在第九研究室試過了無氧狀態下的反應，在廢棄的升降梯那裏實驗了短時間內的放射性影響，第七研究室那裏試了幾種腐蝕性試劑……前面是……對……是手術室，得看看能找到些什麽……”
　　亞伯拉罕自言自語著朝前走著，和城裏的人們相比，這家夥可頑強得多了，在地下研究所裏能幸存下來，既要靠相對清醒的頭腦，更有賴於基因改造的功勞，而且還得有壹定的運氣成分，比如剛才，他要是再多輸錯壹次密碼，可能就得完蛋。當然了，換了壹般人，在這鬼地方待上幾天，不死也瘋了。
　　…………
　　與此同時，城中某處。
　　“咱們不用全員都下去吧，我留在這兒把風就可以了。”左道的臉上寫滿了不情願的神色。
　　此刻，除了賭蛇和傑夫，其他幾人都已來到了研究所的某個入口上方。
　　裁縫帶著血梟、烽燹和左道三人來到了此處，他自己也抱著豁出去了的想法，準備跟他們壹塊兒下去。
　　“這附近只有怪物，把風有什麽意義？”血梟說道：“至少在半徑三公裏內壹個活人都沒有，果然在這研究所的上方怪物的數量比較密集。”
　　“餵！那下去豈不是更密集啊！”左道回道。
　　裁縫接道：“不出意外的話，這個研究所現在應該已經有三分之壹左右的空間被那怪物填滿了，當然，研究所很大，而且並不是建造在同壹個平面上的那種結構，有不同的縱深，由許多走廊連接，整體形狀像是蟻穴，有些走廊非常長，房間之間的距離被安排得很遠。”
　　“呼……”烽燹吐著煙圈，他的推理能力不差，立刻就想到了原因，“假如有某個空間發生了什麽意外，影響要擴散到別的地方會多花去壹些時間。”
　　裁縫點頭：“對，就是這樣，另外……我想汙染的源頭，也就是怪物的核心所在，無疑是位於最深層的危險品倉庫，等會兒如果意外走散了，只要不斷朝下前進就可以了。”
　　左道心裏想著：嗯……只要我找個機會和妳們走散，然後我獨自暗中向上逃就可以逃出來了是嗎……
　　血梟的目光不知為何就遊弋到了左道臉上：“妳若是在我之前就回到地面上來，我就把妳的腎掏出來泡酒喝。”
　　左道本能地壹手摸向自己的腰部：“不敢……不敢……”
　　裁縫正欲掀開壓住入口的建築殘骸，烽燹突然道：“等等……看到那個了嗎？”
　　三人順著他的目光看去，他們的視線落在了遠處壹條街的盡頭。幾乎在烽燹說話的同時，壹個巨大的人形黑影從那裏走了出來。
　　“餵……巨人啊？”左道說話間，那身高接近五米的家夥現出了廬山真容。
　　“呼……”烽燹壓力很大，只能深吸雪茄：“這是拍恐怖片嗎？”
　　那個“巨人”的形象，和學校生物教室中的人體模型完全壹樣，全身都是紅色的肌肉和筋腱，沒有皮膚，區別就是其體型大得離譜。
　　“至少吞了五個人才能變成這個兒頭的吧？”左道說話歸說話，謹慎的本性不改，壹道劍氣毫無征兆地就在此刻放出。
　　“身上全部都是肌肉組織，而且居然恢復成了‘人形’，我看它至少吞了三十個人以上……”血梟說話時，那巨人的胳膊竟是動了壹下，別看其身形巨大，動作完全不影響動作和反應的速度，左道的神劋劍氣幾乎是純能量，卻被這家夥用手壹擋給彈飛了。
　　“說不定是能力者感染後的突變生物，在吃下很多人以後逐漸變強了。”烽燹上前壹步，臉上已是露出了苦笑：“看來由於它的威懾力，本來不敢靠近我們的那些低級生物也圍過來了……”
　　這四人周圍原本空曠的街上、那些昏暗拐角處、建築物的窗戶裏……這時湧出了數以百計的突變生物，黑壓壓的壹片，慢慢聚攏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