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回東京

　　“北宇治的同學，請過來這邊集合！”
　　部長和副部長壹如往常地站在北宇治的成員面前。
　　兩人拿著剛到手的獎杯和獎狀，安慰失落的大家、回顧努力的歲月、交代吹奏部下壹屆幹部……
　　久美子實在不想再聽下去了，繼續這樣下去，她費勁忍住淚水，就要流下來了。
　　她扭頭看向壹起辛苦努力至今的同學：三年級學姐哭花了臉、剛才嚎啕大哭的麗奈已經調整好情緒、活潑的綠輝垂頭喪氣……
　　“……我們已經全力以赴了，只是其他人更厲害。最後……”
　　好不容易想認真聽壹會兒，但當‘最後’這個字眼從三年級學姐嘴唇說出來後，久美子再次把臉扭開。
　　總感覺說不出的難受。
　　這就已經結束了嗎？再也不能和學姐們壹起努力了嗎？時間能不能回到夏天呢？我壹定會好好努力。
　　不行，不能再這樣任由情緒蔓延下去了。
　　久美子深吸壹口氣，借此壓下湧到喉嚨口的灼熱感，眼中的世界已經有點模糊了。
　　使勁眨眨眼，把礙事的淚水擠掉，久美子忽然註意到，渡邊徹正靜靜佇立在壹旁，壹副在等她的樣子。
　　“……大家請往巴士移動，瀧老師會在車上把評委的評價告訴大家，回去後，壹年級和二年級壹定要進行針對的練習。”
　　三年級學姐說完最後的部長命令，久美子快步走上去：“學姐，我有壹個朋友，說兩句話立馬回車上。”
　　“沒關系，去吧。”學姐沒什麽幹勁的聲音回答道。
　　久美子點了下頭，快速朝渡邊徹走去，害怕再和學姐多說壹句話，眼淚就要掉下來。
　　“妳找我有事嗎？”
　　“稍等壹下。”渡邊徹壹頁壹頁翻著手裏的筆記本。
　　久美子看了下，還剩最後幾頁，耐心地等他。
　　四周走過的觀眾，其他學校的學生，全部用驚嘆的目光看著這邊。
　　久美子稍稍後退壹步。
　　和能吹出那樣雙簧管音色的渡邊徹站在壹起，她心裏總是會忍不住升起嫉妒和無地自容。
　　她想起剛才音樂廳裏看到的壹幕，來自各個著名音樂大學的評委們，爭先恐後地讓渡邊徹去他們學校的場景。
　　“好了，不好意思。”渡邊徹合上筆記本，看著眼前出神的少女，“感覺怎麽樣？”
　　“不甘心。”久美子埋怨賭氣道，“說的好聽，什麽同壹類人，結果妳是金獎，我是銅獎。”
　　“哈哈哈。”
　　“妳還笑！”
　　“抱歉，抱歉。”
　　“妳找我有什麽事？不會是來故意炫耀的吧？”
　　渡邊徹不敢置信地說：“我在妳眼裏是這種人嗎？”
　　“不是嗎？”久美子兇巴巴地回道。
　　也不知道為什麽，明明自己在所有人面前都會裝成乖孩子，但面對渡邊徹，就忍不住暴露自己的小脾氣。
　　“妳對我的誤會太深了，我不是壹個喜歡炫耀的小男人，犯不上在女人和敗者面前趾高氣揚……我要的是這個世界在我面前低頭。”
　　“……我能打妳嗎？”
　　“可以。”渡邊徹點頭，看久美子真的舉起手，他又說，“不過我會還手。”
　　久美子白了他壹眼，收回嚇唬他的手：“妳找我到底有什麽事？”
　　“這個給妳。”渡邊徹把筆記本遞過去。
　　這是昨天明日麻衣壹個月的簽到獎勵，壹本關於上低音號的筆記。
　　具體有多少用處，他是看不懂。
　　原本打算給明日麻衣，但久美子意外的讓他喜歡——朋友意義上，所以臨時決定把這個給她。
　　至於麻衣學姐那裏，他剛才已經把筆記背下來，會自己手寫壹本。
　　比起系統送的，麻衣學姐應該會更高興吧？
　　久美子隨手翻了兩頁，忍不住驚訝道：“這是？”
　　“找吹上低音號的學姐要的。”渡邊徹說，“有用嗎？”
　　“有用，太有用了！樂理、視唱練耳、嘴唇和氣息的控制要求、情感的表達……”久美子激動地擡起頭，“這真的可以給我嗎？那位學姐會不會生氣？這應該是她非常珍視的寶物吧！”
　　“當然會生氣。”
　　久美子舍不得地撫摸壹下筆記本，戀戀不舍地說：“那還是算了吧。”
　　“不過生氣也沒關系，我也不瞞妳，學姐是我的女朋友之壹。”
　　“……啊？”
　　渡邊徹湊近，在傻了的久美子耳邊說：“我們學校，就吹奏部，我就有兩位現女友，壹位前女友。”
　　久美子噔噔噔往後撤三步，把筆記本抱在懷裏，警惕地看著他。
　　渡邊徹拼命忍住笑，吊兒郎當地說：“筆記可不是白給妳的，作為條件，妳也必須成為我的女朋友之壹。”
　　“想都別想！”
　　“考慮清楚哦，拿到這本筆記，明年妳就可以擔任上低音號獨奏，帶領北宇治進入全國大賽，和妳心愛的麗奈壹起成為特別之人。”
　　好像……
　　久美子趕緊搖搖頭：“不行不行不行！說什麽都不行！”
　　她把筆記本遞過來：“這個，還給妳！”
　　“太可惜了，妳原本可以成為我京都的第壹位女朋友。”渡邊徹伸手接住筆記本，但不使勁，根本沒辦法從少女手裏抽出來。
　　看著久美子難舍難分的樣子，渡邊徹無奈道：“真拿妳沒辦法，這樣好了，換個說法，我成為妳東京的第壹位男朋友，妳心裏舒服多了吧？能接受了嗎？”
　　“才不會！”
　　渡邊徹終於控制不住，笑了起來。
　　剛才他笑的時候，久美子還沈浸在比賽的失落中，但現在因為震驚渡邊徹的無恥和筆記本的厲害，暫時把失落丟在壹邊，所以中招了。
　　她傻乎乎地看著渡邊徹，直到想起渡邊徹有好幾位女朋友這件事，才猛地回過神，使勁搖頭。
　　“不行就是不行！這件事沒得談！”
　　“妳這樣說，太打擊人了，我的壹片真心。”
　　“打擊人？妳才應該好好反思自己！”
　　“哈哈哈，妳居然當真了？”
　　“誒？”久美子眨眨眼，“妳又在騙我？！”
　　“比賽之前說的話都是真的，我真的認為妳和我是同壹類人，不過剛才也真的是在開玩笑。”
　　“真的假的？”久美子不太信地懷疑道。
　　“如果可以的話，我還是想盡可能做壹個專壹的人。”
　　“那這本筆記？”
　　“當然送給妳，我想讓妳做我女朋友方法多的是，何必用威脅的手段呢。”
　　久美子開心地摟著筆記本，聽完渡邊徹的話，哼了壹聲：“妳挺有自信嗎？但我可不這樣認為，我只喜歡麗奈。”
　　“這樣呢。”渡邊徹聲音變得柔和，嘴角帶著淺淺地笑容。
　　“……才、才不會這麽輕易答應妳呢！”久美子配合著開玩笑。
　　“好了，不說了，我要走了。”渡邊徹收起笑容，“將來也許會像今天壹樣，不能得到滿意的結果，不甘心到想去死，但請記住，要相信妳自己，妳壹定會幹成自己想幹的任何事。”
　　“我又不是妳，才沒有那種才能呢。”回答的聲音很沙啞，讓久美子自己也大吃壹驚。
　　渡邊徹安慰的話，讓她這麽感動嗎？
　　“我說過吧。”渡邊徹伸手拍拍眼前少女的肩，弱不禁風，“妳和我是同壹類人。”
　　“又想騙我。”久美子沒管他的手，出神地看著手裏的筆記。
　　“久美子。”
　　“什麽？”久美子輕聲應道。
　　“我吹雙簧管最開心的壹件事，就是遇到妳這個朋友，如果當初我去的京都，那我們應該會相處得很愉快，搞不好麗奈都沒我跟妳好。”
　　“才不會。”
　　“也對，如果我去的是京都，根本不會進吹奏部。”渡邊徹擡起手腕，看了下表盤上的時間，“我走了，再見。”
　　“再見。”
　　久美子目送渡邊徹轉身離去，看著他消失在人群中。
　　收拾好情緒，久美子回到北宇治的大巴上。
　　車內彌漫著低氣壓，大家還沈浸在失敗的懊悔和不甘心中。
　　唯獨久美子的心情，已經和剛才截然不同。
　　感受大家消極的情緒、手裏傳來的筆記本觸感，她恨不得趕緊回去練習，然後馬上到下壹次全國大賽。
　　走回座位，麗奈頭靠在車窗上，雙眼無神，連平時讓人羨慕的黑色長發都失去了光澤。
　　久美子壹屁股在座位上坐下，腿伸得筆直，伸了壹個大大的懶腰，腳上的鞋又掉了。
　　“今天好累啊。”她說。
　　麗奈輕輕‘嗯’了壹聲，眼睛依然無神地望著某處。
　　“妳猜渡邊剛才找我什麽事？”
　　“嗯。”
　　“他向我告白了，讓我做他女朋友。說自從第壹次見到我，每天做夢都會夢到我，沒有我不行。這個人真讓人受不了，以為自己長得帥，說兩句好聽的，所有女孩子都會喜歡上他。”
　　“什麽？”麗奈擡起頭，像沒反應過來似的看著久美子。
　　久美子揉著肩膀，舒服地嘆了口氣：“他還勸我去東京，每個月給我壹萬円的零花錢，帶我拿到全國金。”
　　“那家夥怎麽敢？！”麗奈咬牙切齒，雙手攥成小拳頭。
　　“我拒絕了，我說我只喜歡麗奈，想和麗奈壹直在壹起。”
　　“久美子……”麗奈目光閃爍。
　　她伸出雙手，捧住久美子的臉頰，眼睛光彩奪目，語氣強勢地保證：“來年，我壹定不會讓妳失望。”
　　“嗯。”久美子溫柔地應道，“我也會壹起加油。”
　　感受著麗奈重新變得灼熱的雙手，久美子突然反應過來：自己現在做的，和渡邊徹剛才做的，不就是同壹件事嗎？
　　嘴上胡言亂語，只是為了讓眼前的人走出失落。
　　‘原來我們真的是同壹類人嗎？’久美子看向窗外，試圖尋找那輛印有烏鴉的校車。
　　在下次見面之前，總感覺有壹點寂寞——有生以來，第壹次有了這樣的情緒。
　　……
　　“要是能成為妳的俘虜的話。”
　　“這個夏天壹定也會變得更加充實。”
　　“就算時光無法倒流也不要忘記！”
　　神川高中的校車上，玉藻好美手拿車載麥克風，跳著青春活潑的舞步，偶爾在眼睛前方比劃壹個剪刀手，唱著《summertime》。
　　大巴裏的小桌子被放下，上面堆滿各種零食和飲料。
　　其余人，有的吃零食，有的跟著打節拍輕聲哼唱，偶爾傳來某個男生的壹聲怪叫，之後便是女生的笑罵聲。
　　玉藻好美唱完，壹張漂亮的臉蛋變的紅潤，分不清是激動，還是唱歌累的。
　　她下來後，壹對情侶被推上去，好事者強迫給他們點了壹首情歌。
　　兩人每合唱第壹句，下面就爆出壹片取笑聲。
　　“相親相愛啊！甜蜜蜜！”
　　“親壹個！親壹個！親壹個！”
　　男生熱血上頭，扭頭就親了上去。
　　“喔——”
　　校車載著她們，在壹路歡笑中，朝東京駛去。
　　……
　　十月二十七日，模擬考試剛結束不久，四班教室裏氣氛壹派輕松。
　　“渡邊，妳快看，妳在文化祭拍的短片也被人放到網上去了，現在油管播放量已經突破百萬！”
　　“不止那個，體育祭上的超遠射門，也有九十多萬播放量！”
　　“太猛了，太猛了，妳幹脆油管出道，做油管主算了！”
　　“放屁，憑渡邊的條件，直接當藝人都沒問題！”
　　午休時間，國井修和齋藤惠介兩人瘋狂刷著手機。
　　全國大賽後，渡邊徹突然火了起來，推特、油管、論壇等等，隨處可見關於他的各種新聞。
　　比如說推特趨勢上，「渡邊徹、帥」、「渡邊徹模擬考全國第壹」、「全島國管弦樂大賽」、「神川高中」、「高中生拍的電影」、「足球超遠距離射門」等話題，強勢霸榜。
　　“妳怎麽壹點都不激動啊？”
　　“有什麽好激動的，我對出名壹點興趣都沒有。”渡邊徹的聲音聽起來很悠閑。
　　教室窗戶開著，窗簾隨風搖曳，他正埋頭默寫上低音號的筆記本。
　　見渡邊徹沒有搭話的興趣，國井修和齋藤惠介兩人不管他，壹個勁地刷評論，看到有趣的，就讀出來互相分享壹下。
　　‘太帥了吧！！！’
　　‘歐尼醬，我在大學裏等妳！’
　　‘剛結婚！讓我早壹點看到啊！’
　　‘前排的姐妹不要只看徹徹的顏值，科普壹下：本人音大四年級，專業弦樂，今天教授上課直接放了徹徹的比賽視頻，要求我們寫壹篇論文，雖然寫論文很辛苦，但壹想到能用功課時間盯著徹徹看，論文什麽的都不算事了（笑）’
　　“……怎麽全是女生的評論？太惡心了！”
　　“看這條，這裏有罵渡邊的！”
　　“哪裏哪裏？”
　　“在渡邊接受采訪，說自己的目標是首相，下面全在罵。”
　　“哈哈哈，我看到了，這裏有壹條：‘如果有壹天他真的當選，那是全島國的悲哀，因為所謂選舉，淪為了選美比賽’。”
　　‘反正我是不會給這種人投票，壹點也沒有島國人謙虛的作風。’
　　‘這麽小的年紀就想做首相，是壹個根子底下就壞掉的家夥啊，和現在的政客壹樣，全是混蛋。’
　　‘還是太年輕，不是政治家族出生，永遠不可能成為首相的。’
　　‘看了壹圈，全是罵的，雖然我也不喜歡這個人，但不得不承認：未來掌控島國的全是這種家夥——東大畢業、會在媒體前樹立形象、受某壹群體狂熱支持’
　　‘狂熱群體是指女性吧？我看趨勢上，那些人恨不得排隊給他生孩子。’
　　‘哈哈哈，壹個人解決老年化危機！島國全是渡邊家！渡邊天皇，板載（萬歲）！’
　　“咦？”國井修感覺不對勁，“這些怎麽感覺全是在嫉妒，能不能正經點罵人！”
　　“就是！”齋藤惠介跳過這些酸得不行的評論，“找到了找到了，這裏這裏，有人翻出專家的點評！”
　　“我看看！”國井修點開視頻。
　　‘以渡邊徹為代表的當代傑出年輕人，全把聰明和勤奮放在政治上，這是島國……’
　　視頻剛開了壹頭，立馬失蹤了。
　　“怎麽回事？”
　　不僅是這個專家點評，連推特上的趨勢也全沒了。
　　兩人使勁翻找，最後只在找到壹開始酸渡邊徹的那個帖子。
　　短時間硬是已經五百多樓。
　　‘選舉淪為選美比賽的話，那有他基因的後代，豈不是代代都是總理大臣？’
　　‘反正我也不想生孩子，以後這個世界怎麽樣都無所謂。’
　　‘妳們還討論的有模有樣，這個人出生農家，要是能成總理大臣，我就結束本人十年啃老生活，出門工作，給他納稅！’
　　‘大家開玩笑而已啦，只有那些只知道看長相的女人才會當真吧？不要小看政治啊！餵！’
　　‘報：趨勢被撤了！視頻被刪了！’
　　‘出生農家？？？？’
　　‘渡邊天皇，板載！’
　　‘渡邊天皇，板載！’
　　‘渡邊天皇，板載！’
　　‘渡邊天皇，板載！’
　　……
　　「因涉嫌違規，貼子已刪除」
　　到此為止，推特趨勢，完全沒了關於渡邊徹的討論；論壇，壹律以侵犯個人隱私刪除。
　　除了九條美姬的ins，再也找不到評論過百的詞條。
　　但九條美姬的ins，只有那些同屬頂流社會的人能關註。
　　照片上，舞臺明亮的光線照亮渡邊徹的側臉，眼鼻唇秀美極了，女生只要看了壹會兒，臉就會像談戀愛壹樣紅起來。
　　配的文字：名古屋，無聊。